曾经发过一篇谈借书的博文,引起博友的关注,自己似乎也言犹未尽,再来回顾一下多年来自己借出去的图书下场故事。
一、《围城》。由机关下到基层任职时,正是钱钟书的《围城》改编成电视剧热播的时候,一位年轻的女员工和我借小说《围城》,说看了电视想看小说,这一借就大半年。一次我问她,《围城》看完了吧?她竟然反问:“什么围城?”“你从我这里借的小说《围城》啊?”“我什么时候和你借过小说啊?”
我无语。
二、《风云人物采访记》。意大利女记者法拉奇的《风云人物采访记》我先买的是薄薄一本,后来见到合订本,更加喜欢,就买了。单位书记看到后,说我看看,这一看就无影无踪。也是大半年吧,一次我问:“书呢?”“什么书?”“你从我那里拿去看的《风云人物采访记》啊?”“我怎么不记的!”
哈哈,我又一个无语!
三、《读报手册》。这是一部很实用的资料。和我搭档的某副经理经常从这里查一些诸如十大元帅,十大将之类的资料。一次拿去查后说,放我这里再看看。一年,“我再看看。”两年,“我再看看。”三年……
没了下落。最后告诉我:“你的书没了。”
哈哈,还是无语!
四、《窗外》。这好像是琼瑶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。当年读书回来,看到打字员在读一本《月朦胧鸟朦胧》,我问:“谁的书?”“琼瑶。”“琼瑶是谁?”“你还爱好文学呢?琼瑶是谁都不知道?”于是,出去买了这部《窗外》。还未及读,家人住院,就带到医院。护士一见,“哇,琼瑶的小说啊!借我们看看吧!”“行啊,看吧。”于是,到家人出院,护士小姐们也没看完。后来就不了了之了。
这部书借丢也值。
五、《水浒传》(上册)。这是我当秘书时被通讯员借去的。很久,我说:“你看了上册,不看中册吗?后边还有啊。”“看个屁,丢啦!”
语,还是不语?
六、文革四卷本《红楼梦》。单位人事科长的丈夫是位法官,和我经常喝酒。一次对我说:“你们文化人都说《红楼梦》好,我没看过,你肯定有,借我看看?”“没问题。”
呵呵,这是有去无回没问题喽!
七、袖珍本《红楼梦》。一位读医学的女同学来看我(后来才知道,那时她心仪我,有想法却不说)。借去一本《英语词典》和这本《红楼梦》。看不看,不知道,书却是泥牛入海了。
后来想想,她是以借书为由头来接触我,自己傻的可以,愣是没感觉,失掉了一次谈恋爱的机会。
八、《好逑传》。还是在公司当秘书的时候,下边一位公司的书记不知怎么就知道我有这本书,点名要看。那就借呗。书记的爱人和我是同事,一次对她说:“回家问问,书看完没?”第二天来回话:“看是看完了,就是找不见了。”
哈哈,又是一个无语。
此还有后话,数年后,这位书记升任某大商厦总经理,我在局里干秘书,干了多年,想到下边干干。他就把我要去当了他的副手。
九、《新华字典》。这是我在乡下读小学的时候,在老师的鼓励和帮助下买的第一部字典。带到城里后被邻居借去了,不知过了多少年,还了回来,妈呀!惨不忍睹。关于这本字典,我后来写了一篇小文,就附到下面吧。
上边谈了九个借书的故事,其实还有,再写还能写出九个。到此为止吧。
附: 第一本字典
在我拥有的上百部工具书中,它的身价最低,仅一元;它的开本最小,六十四开,但它却是我所藏工具书家族中的元老,这就是伴随我二十八年的《新华字典》。
二十八年前,我在胶东的乡下读小学。那时的乡下孩子,得到一分钱都是不容易的,一斤树种,一毛多钱,一斤干草药三毛五分钱,想买本书,是多么不容易啊!五年级的一天,县书店拉来了一车书,在学校的当院摊开来,供师生选购。我在令人目不暇接的书丛中巡视着,我知道我没钱,只能过一过眼瘾,解解眼馋而已。突然,一本小小的、厚厚的、豆绿色封面的《新华字典》攫住了我的双眼。我蹲了下来,小心翼翼地把书捧在了手中——啊!多么美妙的书呵,多么美妙的插图呵!老师说过,字典是无声的老师。是啊,我要有一本字典该有多好呵,在校听老师讲课,放学后可跟无声老师学习,看课外书遇到拦路虎,也不用东问西问了。
我蹲在那里翻呀读呀,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身边的一切,直到书店工作人员提醒,我才抬头四顾,发现原本热闹的校园现在已安静下来,书摊周围也仅剩下几位老师和学生,工作人员在收摊了。怎么办?欲买身上毫无分文,不买又舍不得放下。工作人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,说快点回家取钱,我说不是这村的,家离这里很远。我问,明天还来吗?说明天不来了,换学校。我听了恋恋不舍地放下书,放下又拿起来,仔细地看了定价:1元。我对工作人员说,星期天我把钱送到县里行吗?工作人员很为难地摇了摇头。我只有再一次地放下了这本字典,但双眼还舍不得移开。突然,一只熟悉的手把它拿了起来,递到了我的面前,“传友同学,先拿上,钱,我给你垫上。这字典就两本,现在不买,以后怕买不上了。”这是我的语文课杜老师。我的双眼突然一酸,感激的泪水毫无遮拦地涌出,我叫了一声:“杜老师!”然后深深地向老师鞠了一躬。把这本已在我手中捧了半下午的字典,又紧紧地捂在了胸前。
它陪我度过了十六个春秋的求学之路,又陪我走上了工作岗位。在中学期间,它曾短时间离开过我,归来时却面目全非,封面和扉页不知去向。面对着这有身无首的它,我又一次流泪,这是心疼的泪!
我找来两块硬纸板,和母亲要了一块浅兰色平纹布,细心地给它装了前后封面和扉页,一本简装字典变成了一本硬面精装字典,我为自己的“杰作”陶醉了许久。小儿上学前,学了几个字,我把这字典的来历讲给他听,他稚气地在封面和扉页上题了书名。
这本字典,我认为有两个明显的优点:一、插图多,便于对释文的理解;二、字头用楷体,便于小学生摹习,楷体字也符合我们的书写习惯。现在,这本字典由我的书架转到了儿子的书架上,但我还是常常翻它,有时并非为了查字,只是随便翻翻,看看它而已。
原载《未来月刊》 经作者冯传友授权转载